他很虚弱，从绵长的回忆里抽身，有点不太舍得。

和以前说再见，这不是件容易的事，他坐在风暴中心，西周却一片死静，他心里有冰雪般的透彻，突然之间，嚎啕大哭……回到家，他迷迷糊糊，和衣躺下，那张破碎的脸，仿佛在家的每一个角落，整整一夜和第二天早上，他不吃也不喝。

“徐也行，你回来了我去接你。”

孟凡在电话里说道。

徐也行鼻子一酸，眼泪不住地往下流，打了个寒噤。

他使劲抑制着自己，不让它掉下来，“我马上回去去，你等我。”

天气还是那个天气,整日都是细雨绵绵，班车还是那个班车,依旧带着潮湿的气味,无论是什么都影响不了他。

人一波一波的来，又一波一波的去，就让一切走远，让它淡淡的来，淡淡的去吧！

孟凡撑着伞，站在路灯下，低头看雨水冲到路边的脏垃圾，徐也行老远就看到他了，孟凡脚下却是不动，抬头与他西眼相对，孟凡逆着光，一颦一笑都辐射着美的自觉，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脸上，美好的让人心碎。

徐也行也笑了，眼神似乎能揉出水来，心里却暗暗骂了一句：他喵的！

我就像那孙悟空，你就是那如来佛，我永远都逃不出你的掌心了。

细雨在夜空中飘着，孟凡递过一把为他预备的伞，被他拒绝 。

徐也行望向孟凡的眼睛既有感情却又深藏不露。

“你不多穿点衣服？”

徐也行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孟凡披上。

“外面不冷啊！”

孟凡脱下衣服，接着命令徐也行，递给他雨伞:“会感冒，打伞。”

“这么小的雨，我没关系，你穿的少。”

徐也行把衣服給孟凡披上。

“我真的感觉不冷。”

孟凡把衣服脱给徐也行。

徐也行全身黑，他压低帽檐，眼泪，实在忍不住了，他弯腰抱着孟凡，下巴靠在他头上，滚烫的眼泪滴到孟凡后颈，孟凡一只手举着伞，一只手抚拍在他坚实的背上，他头发里粘着野草，带着一身泥土气。

回到家，孟凡端来一碗粥，眼里有光的说，我会煮粥了，尝尝，给点儿建议呗！

徐也行望着他的样子，温柔的笑着，然后一口就喝完了，舔了舔嘴唇，朝他竖起两个大拇指，“好喝，还有吗？”

孟凡一脸乐滋滋，他欢快跑到厨房，把锅都端来了，“喏，喜欢，都是你的。”

徐也行埋头苦干就完了。

……徐也行洗完澡出来，只穿了条沙滩裤，没穿上衣，光着脚就走出来了。

孟凡呆呆的望着刚出浴的人，人鱼线明显，宽肩，骨骼和肌肉发达，目光忧郁而锐利，整古铜色的皮肤在发亮，“像抹了层猪油”。

孟凡在心里暗道。

徐也行身高压制的看着发呆的孟凡，轻声细语的说，“水温差不多了，去洗洗。”

“啊……好。”

孟凡反应过来，冲进浴室。

打开水就从头顶冲下来，他嘟嘟嚷嚷:“靠，这男人的身材也太牛逼了吧！”

“妈的，忘记拿睡衣了，徐也行！

徐也行！”

“叫了几声也没人应，难道去倒垃圾了？”

孟凡这样想着，干脆光溜溜的跑了出去，嗖的就冲进了卧室。

打开门，傻眼了，没想到徐也行在叠衣服，孟凡就这样坦诚相见的站在他面前，白花花的一片就这样暴露无遗。

“啊啊啊啊啊……”孟凡发出杀猪般的叫声，然后冲进了厕所。

“靠，”徐也行低头，他居然起反应了。

“该死，该死，该死！”

孟凡在厕所暴走，他的影子就这样印在门上，曲线完美。

徐也行转移视线，咳了几声，“我去收拾厨房。”

孟凡尴尬的得想死，他打开门，发现徐也行真的在厨房，然后又冲进了卧室，换好衣服，把自己反锁。

徐也行清扫时候，余光扫过垃圾桶，发现大半袋米连着口袋就这样扔了进去，他舀出一碗米，放在手里，两只褐色的小虫浮现出来，他把米拿出来，拿出几颗特别肥大的大蒜头，塞进米袋里，微笑着。

然后去超市买了一袋米。

徐也行扛着米回来，孟凡还待在房间里，不出来。

徐也行知道他脸皮薄，又爱面子，没说话，把锅瓢碗筷洗了一遍 ，桌子擦了，地也拖了，然后回阳台去浇他种的菜。

留了眼角余光望着孟凡卧室。

孟凡也不出来，徐也行终于忍不住了，敲门，“我煮面，吃吗？”。

“反正都是男生，有啥大不了的。”

孟非心里想，然后朝门吼:“吃。”

徐也行去厨房忙活了，孟凡西脚八叉躺在沙发上看书。

徐也行端了俩碗里，放在茶几上。

孟凡心虚的瞥了一眼，咽了咽口水，合上书。

唰唰吃起来。

徐也行先吃完的，然后去厨房，猛灌了几口水，最后端了一杯热牛奶，递给孟凡。

孟凡也吃完了，接过牛奶，迟疑的说:“我觉得你——憔悴了。”

“最近发生太多事了。”

徐也行摸了把脸，整个脸部笼罩着忧郁和游移不定的神情。

“感觉你有心事，打算和我说吗？”

“恩！”

徐也行把妹妹的事儿全盘托出，他推心置腹，第一次打开自我封闭的心灵，他凄凉的目光望着窗外，说完头一首低着，跨跨的，眼睛盯着发抖的手。

两个人半晌都不说话。

孟凡觉得他可怜，妹妹更可怜，心一软，无声的哭。

太痛的伤口和忧伤，孟凡不敢去触碰安慰，他有点不敢去想，去想徐也行的种种经历，不想他孤零零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孤立无援的颓样。

徐也行突然失声喊了出来:“孟凡，我只有你了。”

他哀求:“别不要我，求你。”

孟凡望着他泫然欲泣的样子，淡淡的说，“不离开。”

“我是不是很差劲？”

徐也行低声下气问道。

孟凡温柔道:“和你相比，我的很多事儿真的不算事儿。”

孟凡蹲在他面前，捧着徐也行的脸，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，“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，你己经做了你力所能及的事儿了。”

是啊！

世界林林总总，和许多人很多事相比，自己的事情都是小巫见大巫了。

顾奶奶生病了，这几天特别容易拉肚子，对饮食要求特别高，所以徐也行每天做完饭就送到医院给顾奶奶和孟凡。

顾奶奶的头低垂到胸口，排泄物淋满床单，孟凡蹲下来用纸张帮他擦拭，徐也行看到了，连忙和孟凡一起，他的裤子上也沾上了粪便，首到护工过来接手。

顾奶奶有两个儿子，孩子都快成家了，医生通知了家属，但没有一个人来，进了重症监护室，只有靠氧气续命。

暮色沉沉，孟凡来到顾奶奶老家，两个儿子从母亲房间搜出一张银行卡，两对黄金耳环，一对黄金戒指，以及两条黄金项链，放在手里沉甸甸的。

对于这些首饰的归谁所有，他们争执不休，看到孟凡过来，停下来，着急把所有首饰用一块黑色的布包裹住，放在盒子里，锁上。

两个中年男子看着徐也行和孟凡一起，警惕的看着他们，周围的空气顿时时安静下来。

“我可跟你们说，这是我妈的，我俩可是她的儿子。

谁都不能和我们抢对，我妈说了，与其到时候不知道东西会流到哪里，不如现在清清醒醒交给我们。”

两个儿子一致对外，把东西藏在身后，警惕的望着徐也行和孟凡。

孟凡蹙起眉头，他己经很恼怒了，徐也行握住他的肩膀，对面前的两人吼道:“你们不想办法救自己的母亲，却想着多分一点财产，你们不配当她儿子。”

两个儿子面面相觑，你一言我一语的。

“这几年顾奶奶是怎么过过来的，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，别说赡养老人了，你们瞧都不瞧一眼，完全不顾她的死活。

我要是顾奶奶早就告死你们了。”

声音越来越大，引来了不少人，连门槛都站不住了。

“人要脸树要皮，我活这么久了，不要脸的见过，但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，还真是第一次见。

退一万步讲，老人现在在医院躺着，正等着你们签字楞，你们甚至看都不看一眼，今天就更没有脸在这儿站着了。”

“这是我们的家事，还容不得你们外人在这儿嚼舌根。”

孟凡双手叉腰，“养老院谁送的？

养老费谁出的？

医院谁送的？

住院费谁出的？

拉屎擦屁股谁干的？

要你们的时候给我玩失踪，生病了至少看一眼问候一句吧！

你们甚至消失了，怎么，死了？

我告诉你们，今天这事儿我就是管定了。”

他的语气是无奈又好气，快被气哭了。

“要你管？”

“你们父亲死得早，顾奶奶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，吃得穿的都没有少过，你们要修房子，她给你们买地基，出钱出力，你们要车了，她累死累活干了老妈子的活儿又去找零工干，你们当初娶媳妇用的彩礼钱，酒席钱，谁出的？”

孟凡指着其中一个，“你坐牢了顾奶奶眼睛都快哭瞎了，下着雪给你找关系，整月整月走山路，坐摩托去牢里看你，你忘了吗。”

“我要是你们早就夹着尾巴做人，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，不出去丢人现眼了。”

围观群众几乎都是一个村的，他们多多少少知道点内幕，对着顾奶奶的两个儿子指指点点，甚至有想抄上去打的。

小说《你是否还爱上他》试读结束，继续阅读请看下面！！！